宿迁/王龙飞

前几天,领导要去东北出差,考虑到我是东北人,到那边对接业务会比较方便,便让我一同前往。

我赶紧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,隔着电话能听得出老太太的喜悦。妈说,能回家一趟么?感觉得到,妈在那边想问又不敢问,最后跟我说,有机会就回来看看呗。

我被安排去黑龙江省哈尔滨市,我家在辽宁省本溪市,拿出手机搜了下地图——相距630公里。

到了哈尔滨,马不停蹄地工作,预计在哈尔滨呆4天就要转战下一个地点,等把手里的工作做完已是第三天下午,明天就要返程了。

17:00,给家里打了个电话:我晚上到家。

19:20,到达。

19:30,下了出租车,看见老爸抱着我家已经十三岁的小狗欢欢坐在小区门口。老爸接过我的背包,憨憨地笑,絮絮地跟我说:“欢欢老了,现在走路也费劲,眼睛也看不见了,走哪都得抱着。”

我辩驳着说:“上次我走的时候他还出门送我呢!”

“你上次从家走都多久了……”

欢欢听到我的声音,竭力地摇了几下尾巴,又蜷缩回老爸怀里。

回了家,老妈还在热火朝天地做饭——家里的桌子已经摆得满满的了。看到我,老妈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,语气轻快地告诉我还有最后一个菜就开饭。

我说:“你们俩是神仙么?这么一会儿做这么多。”

老爸说:“这我都已经强制去掉好几个了,不然等你走了都吃不上饭。”

拿起电话跟妻子视频,告诉她我已到家,再给她看看这一桌子的菜,眼气的她直要坐飞机赶过来,最后气不过对我便扔下一句话:“你只能在家呆一晚上是吧?我学校放寒假时候你没空是吧?那到时候我回东北,你自己在家看家吧!”然后便与爸妈拉起家常不再理我。

关了视频,老爸已将碗筷摆好,拿出酒,看着老妈的怒目瞪视,边倒酒边陪着笑脸说:“我今天得跟儿子喝点。”妈妈便不再言语。

席间,老妈不住嘘寒问暖,老爸不言语地听我讲我的经历。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,也是这么晚吃了这么一顿饭,第二天就离家奔赴江苏求学。

这一走就是十年,不对,比十年前的那顿饭,似乎少了些什么,这时候老妈从厨房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饺子,对,是饺子!夹起一个咬一口,是家的味道。

21:30,酒足饭饱后,老爸悄悄地跟我说,楼下新开家烧烤店,羊肉串正宗,去吃点再喝瓶啤酒。这时候从厨房里幽幽飘出一句话:“哪也不许去。”

老爸嘟囔着:“你是顺风耳么,这么小声你也能听见。”

最后还是以二比一的举手表决,我跟老爸赢了半个小时的烧烤时间。烧烤店里客满,我们爷俩就一人拿个小板凳,握着肉串,喝着啤酒,又仿如回到二十年前,老爸偷带着我出来吃羊肉串的日子。

22:20,明天上午返回哈尔滨的火车,老妈催促着赶紧睡觉。洗漱完,关灯。

22:25,“你明天走时候想带点啥?”

“啥也不带,我还得去下一个地方,不方便。”

“哦,那赶紧睡觉吧。”

22:28,“要不我把饺子明天给你带点吧,车上也能吃。”

“不带了,回去了就开始忙了。”

“酸菜馅饺子,这季节也没有酸菜,你那天打过电话,我从饭店里买来的酸菜,在冰箱冻着呢。”

“那就带点。”

“好嘞,你赶紧睡觉吧。”

22:32,“你还有啥想吃的么?你这回来啥也没吃着啊!”

“没啥了,我啥也不想吃”

“你啥也不想吃你回来干啥,睡觉!”

22:35,“晶晶不是爱吃东北辣白菜么,要不明天早上我去市场买点你给带回去吧。”

“妈,来你进屋,把灯打开,咱俩把话说完你再出去。”

次日4:30,“我去市场了,你有啥想吃的想带的不?我去买。”

“你等我会儿,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“你想吃啥啊,市场都走到头了,你啥也不想吃你跟来干啥。”

“那买点玉米吧。”

“行,儿子我跟你说,你别看现在的玉米长得好看,但是没你小时候那会儿的好吃了——你那边也有玉米吧?你要买时候你要挑这种的……”

9:20,东西收拾好出门,跟欢欢告个别。我的老朋友,我还能再见到你么?你来家里的时候才两个月大……

9:35,火车站候车室,大姨二姨老舅站在门口,“昨晚上要去你家看你的,你妈不让去,说晚了怕影响你休息,今天你还得走,早上就来车站看看你,你三姨最近身体不好血压高,在家躺着呢。”

9:50,检票进站了,检过票,过安检,跟大家挥手告别的时候,看见三姨从送别的人群中挤出来,“还好赶上了,哪次你走的时候都给你买的炸鸡腿,今天我等了好半天,这是第一锅,还热乎的呢!大外甥,有空就回来啊。”再一次的跟大家拥抱,告别。

11:38,到达哈尔滨,跟队伍碰头。

12:05,下一站,北京。

(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)